近日，网上流传一种说法——丹麦做了一项大规模的研究，结果显示，“怀孕前3个月内服用激素类避孕药，与宝宝的非淋巴细胞白血病风险升高95%相关，在孕期内服用风险升高287%”。

相关言论（图片来源：知乎）

这个数据看着好吓人……

在辨析之前，咱们先来看看背景。所谓白血病就是造血干细胞恶性增生。在类型上，按照病程可以分为急性与慢性两种，其中前者占到了90%以上；按照恶性增生的细胞种类，可以分为淋巴细胞白血病与非淋巴细胞白血病，同样以前者为主。不管哪一种，临床表现基本相同，多有发热、出血、感染的症状。

前不久有个新闻，有个孩患上白血病，父亲担心人财两空，拒绝治疗。

（图片来源：新华网）

其实随着医生们的不断努力，各种白血病的治疗效果都在不断提高。以儿童最常见的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为例，五年无病生存率在70%~85%之间。“赢面”这么大，没有理由放弃。

当然，不管治疗效果如何，能预防的最好还是防患于未然。儿童白血病的复杂之处正在于此——儿童白血病跟哪些因素有关，一直没有确切的答案。[1]

儿童的疾病，可能跟母亲有关；而母亲这边一个大趋势是，使用避孕药的人越来越多了。丹麦学者估计，2013年，40%的丹麦女性在使用避孕药。那么，母方使用避孕药会不会和儿童白血病有关呢？

丹麦的学者通过检索发现，既往研究中，只有7项在探讨这一问题，其中5项说有关联，2项说没有关联。

之所以结果不一，可能是因为记忆偏差。有的妇女明明服用过避孕药，却忘记了，有些则相反。于是，在这项研究中，丹麦的学者没有当面调查，而是通过官方记录——出生记录、用药记录，回溯了1996年至2014年出生的1185157儿童，哪些人患了白血病、哪些人没有，以及其母亲的避孕药使用情况。[2]

有了调查结果，便可以分析数据。有两个数据特别需要注意。

一个是可信区间（Cl）。虽然研究人数很多，但是跟全球所有白血病患者比起来，仍然是一个小样本。所以，必须评价抽样的准确性。在本研究中，丹麦学者使用的是95%可信区间，它是一个范围。以下表圈出的内容为例，它表示学者们根据样本计算出的数据为1.25，而真实的数字有95%的可能在1.01~1.55之间。

研究结果

传言中，“怀孕前3个月内服用激素类避孕药，与宝宝的非淋巴细胞白血病风险升高95%相关”，很容易让人误解，以为避孕药必须为95%的白血病患者负责。然而真相并不是这样的，95%只是一个评价统计可信度的数据。

第二个数据是风险升高的程度。

在本研究中，丹麦学者使用的是风险比（HRs）。根据避孕药使用情况，将妇女分为三组，一组为从未使用过的，一组为先前使用、怀孕前三个月内不再使用的，一组为近期使用，怀孕三个月内乃至怀孕期间使用的。而风险比，是一个比值，用一组的发病率除以另一组的发病率。好处是直观，坏处么……

假如有两个班，每班都有10个人。张老师教1班，李老师教2班。期中考试后，1班有1个不及格的，2班有2个不及格的。若套用风险比的算法，我们很容易得出结论：2班的不及格率是1班的2倍。如此评价教学质量，有点不大公平对不对？

更精确的指标，是用一组的发病率减去另一组的发病率，看看相关因素（避孕药），要为哪些额外的发病率负责；再根据这一数据，计算暴露-伤害数（即长期大规模使用中，哪些病例是由避孕药引起的）。

研究数据

传言中说的“风险升高287%”，指的便是风险比。根据丹麦学者的计算，平均每年每10万不当使用避孕药的女性，可能会产生2.12例额外的白血病患者。或者这么说，从1996年到2014年接近十年的时间里，有25个儿童原本不会患上白血病，却因为母亲不当使用避孕药而患上白血病。

这么一看，就没那么吓人了吧？香烟、酒精的危害，要大得多。

那么，这项研究的意义是什么呢？

第一，正如作者在论文中所说，这项研究不是要审查避孕药的安全性，而是希望找到一个确切的白血病儿童致病因素。找到原因，有助于了解疾病的机制，进而，找到更好、更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。

第二，不当使用避孕药不可取。

避孕药的不当运用，包括三种。

第一种，该用的时候不用。这个就不多说了，只是提醒一句：丹麦学者的研究发现，停药6个月以上，避孕药与白血病便没有显著相关性。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避孕药。

第二种，弄错避孕药的种类。避孕药大致包括长期、短效、紧急三种，可以分为口服、非口服（如针剂）两类，按照制剂类型，又可以分为复方和单方。丹麦学者发现，只含有孕激素的避孕药不会增加儿童的白血病风险。像某些紧急避孕药只含有孕激素，但是孕激素的含量较大，副作用可能比其他类型的药物更多。不能因此就迷信其安全性。[3][4]

第三种，不该用的时候用了。除了避孕以外，避孕药还有一些额外的好处，比如治疗痤疮、治疗月经过多等。但避孕药毕竟是一种药物，有着明确的适用范围，千万不要为了额外的好处，自行服用，一定一定，要咨询过医生再做决定。[5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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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文献

[1]沈晓明. 儿科学[M]. 人民卫生.

[2]HARGREAVE M, MØRCH L S, ANDERSEN K K等. Maternal use of hormonal contraception and risk of childhood leukaemia: a nationwide, population-based cohort study[J]. The Lancet Oncology, 2018, 2045(18): 1–8.

[3]妇产科学[J]. .

[4]杨宝峰. 药理学[M]. 人民卫生出版社.

[5]江西医药邓贵华， 林建昌， 陈明进， 魏敏 -, 2015 U. 口服避孕药的非避孕性应用情况分析[J]. airitilibrary.com, 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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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赵言昌